天府广场设计,天府广场附近景点
从大英图书馆到国家美术馆的直线距离是2.3公里天府广场设计,中间夹着1753年成立的大英博物馆天府广场设计,区区几平方公里的地域内还有皇家歌剧院和SOHO区。这里堪称伦敦的文化心脏,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的全世界游客来此打卡、参观和故地重游。
没有这些文化设施的赋能,伦敦将不是伦敦
当然没有人会幼稚到拿成都博物馆与大英博物馆相比,但成都跟伦敦一样有类似的文化设施矩阵:天府广场的东西两侧,不到一平方公里的范围内集中了省科技馆、省图书馆、省美术馆、成都博物馆新馆和四川大剧院。这里是成都人的文化会客厅。
文化会客厅是在二十一世纪以来的城镇化过程中形成的。2007年5月完成的天府广场及中心公园片区城市设计概念方案中,广场周边集中规划了一批城市级的公共文化设施,作为展示成都历史和现代文明的名片。当时方案中尚有成都音乐厅和民俗博物馆,后来音乐厅改在南一环,而民俗博物馆成为成都博物馆的陈列部分。
大型文化设施建设是早已有之的改善城市文化形象、提高城市竞争力的固有路径。1979至1989的十年间,巴黎进行了卢浮宫扩建、拉维莱特科技博物馆、巴士底歌剧院在内9大重点文化项目的建设。德国法兰克福投资1亿马克用于文化设施兴建,美因河畔集中了一百座以上的博物馆、美术馆、戏剧院和音乐厅。文化更新触发的城市更新,已在上世纪为欧美众多城市所确证。
这也是成都的必经之路。作为成都主城区的中心、地铁南北主轴线的汇合点,位于天府广场的文化设施群在地理区位和交通易达性上都优势明显。伦敦SOHO区的形成,源于从梅菲尔金融区来此喝酒消遣的金领。如今在成博南侧,临街住宅的拆迁和青羊文化金融商务区核心区的存在,使类似SOHO的文化休闲场景被催生成为可能。科技馆北侧,五年前即开始规划的天府文化公园也将对标纽约中央公园在城市中心的地位,与紧邻的文化设施群共同构成“展示成都千年历史迭代的文化中心区,集中体现公园城市特征的文化核心区。”
虽然本身不直接产生经济效益,对经济的促进也没有GDP数据那样来得一目了然,但文化更新是提振经济的有效手段。美国经济学家沙朗·佐京在《城市文化》中提出“符号经济(Symbol Economy)”的概念,展示城市文化符号对于经济发展的作用:文化推动观光收入增加和投资环境改善,城市形象通过文化更新而获取经济收益。简言之,打卡和人气能造就更多的到访和消费,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
文化符号经济近年来的典型例证,当属著名的毕尔巴鄂效应:一座博物馆振兴一座城市。
毕尔巴鄂是西班牙北部港口,起初以商业港口和工业制造业闻名。自上世纪70年代开始因为全球化造就的产业转移,毕尔巴鄂传统支柱产业如钢铁、造船和化工迅速衰退。缺乏现代科技园区和休闲设施,再加上1983年一场洪水的侵袭,毕尔巴鄂举步维艰。
经过多次讨论,城市主政者确立了城市再发展的规划:创造一个大型文化中心以作为城市形象转变的强力象征,标志性的文化设施建设成为城市整体规划中的核心部分。1991年,标志性的文化中心确定为古根汉姆美术馆。
古根汉姆美术馆是纽约古根海姆基金会旗下的博物馆品牌,毕尔巴鄂的古根海姆美术馆选址于城市中心的滨水地区,临近已规划的音乐厅、科技博物馆和会议中心,形成文化设施集群。1997年,美术馆正式启用,合金建成的、像裂开酥皮一样的解构主义建筑内,收藏了众多当代艺术家的作品,但没有哪一件作品能像它的容纳场所一样著名。
美术馆落成的第一年,美术馆就吸引了超过130万的游客;三年后收回了所有建筑成本;五年后给毕尔巴鄂带来了1.68亿欧元的经济收入,数据折算为当地新增了4415个就业机会。2017年,浴火重生的毕尔巴鄂在伦敦一举摘得城市建设奖盛典的“欧洲最佳城市”桂冠。
美术馆如今每年有超过一百万游客造访。图源:Guggenheim Bilbao Museum
毕尔巴鄂效应,便得名于毕尔巴鄂因文化设施而促成城市更新的范例,之后世界各地众多城市都想要效仿。例如波兰第三大城市罗兹的市议会,就曾打算复制一座一模一样的古根海姆美术馆到该地区,只是将用途改为音乐厅而已。虽然其成功有偶然性,不是每一个城市都能复制毕尔巴鄂的路径,但文化更新确实展现了它的效用。
巧合的是,在毕尔巴鄂那间现代主义美术馆落成的同一年,成都位于展览馆主席像前方的人民南路广场两侧也开始拆迁改造。东御街和西御街两旁的平房民居很快消失,永靖街、西顺河街等街名成为历史。一年后广场完成拓展,面积达9公顷并正式更名为“天府广场”。
天府广场自古以来就是成都的文化中心地带。展览馆的原址上为明远楼,是清代科考的贡院所在,无数蜀中才子曾在此为功名奋笔疾书。主席像西侧有四川省美术馆旧馆,东侧有1978年正式运行的电信局钟楼,典型的地域文化符号。广场西侧有四川最大的 *** 寺皇城 *** 寺,东侧有1987年落成投演的文化地标锦城艺术宫,广场南侧1952年建起的新华书店大楼一直到1997年广场改造才消失……是以当天府广场的地铁站尚在施工,此处就已被规划确定为城市更新后的文化会客厅。
2005年12月,动工兴建地铁站的天府广场
2015年,经过重新打造的省科技馆改为免费预约开放。同年,经过数年建设的省美术馆新馆和省图书馆新馆均落成迎宾。2016年6月成都博物馆新馆开放,2019年8月四川大剧院首演,文化会客厅正式成形。
在消费社会里,商业本来是集聚人流量的第一业态,但新世纪以来天府广场附近的盐市口商圈渐走渐低,已经远不如世纪之交时能吸引人气。因此天府广场的核心吸引力,也由过去的商业为主,逐渐转变为如今的文化优先。而不同的文化设施,设计面对的也是不同年龄段的人群。
例如由展览馆改造而来的科技馆,馆内装置和诸种设施几乎都为少年儿童而设,科技馆被设定为科普基地的存在。因此无论是平时还是周末,入馆人群多为推着婴儿车、带着孩子的父母家庭,而周末两天更是一放号预约即很快约满。假如未提前预定,周末临时起意想要进入基本没有可能,因太受欢迎而造就的不便。
省科技馆堪称儿童们的乐园
省图书馆则是另外的群体,以年轻人和中老年为主,周末时才有更多的未成年人进入。除了书籍文献资料之外,图书馆提供的是免费的自习空间,良好的学习氛围每天吸引相当数量的年轻群体,同时以省图巨大落地窗为背景 *** 也不罕见。至于隔壁的省美术馆则有更高的进入门槛,有相当绘画鉴赏能力的群体虽然占少数,但不妨碍任何年龄段的人进入获取视觉体验。
四川大剧院的不同在于它需付费进入及夜间运行。大剧院建立的初衷,是因为锦城艺术宫相关设施已不足以满足国际高质量戏剧舞剧的展演需求。新的大剧院包括大小两座剧场和一间900座的影厅,从单一空间升级为多元复合文化空间,落成后锦城艺术宫整体迁移进入,也是成都文艺展演的传承。
气势宏伟的四川大剧院
2010年,在修建大剧院的工地上出土一座年代早至战国晚期的石犀,长3.3米、重8.5吨的这座石犀是迄今发现的中国同期最大的圆雕石刻,据《华阳国志》记载或与李冰治水有关。2016年,石犀成为成都博物馆的常列馆藏。同年,成博的“盛世天子:清高宗乾隆皇帝特展”参观总人数超63万人次,最高单日逾3.4万人次,创下了国内同类展览的新纪录。
跟其他的公共文化设施不同,成都博物馆新馆作为西南地区规模最大的城市博物馆,具有更集中强烈的城市意味。2020年12月,成博直接获评国家一级博物馆。不仅自2016年以来的四十多次临展成为重要加分项,其底层的“人与自然”动物标本展,也充任了自然历史博物馆的部分应有功能。从4500年前的宝墩遗址陶器,到金沙和三星堆的玉器及青铜像,从声名在外的东汉陶俳优俑到2012年天回镇出土的西汉医学竹简,成都博物馆有完整的成都历史文物呈现,外地人因此认识成都,而本地人因此塑形情怀。作为城市博物馆,成博在全国城博中不落人后。
成都博物馆新馆独特的几何立面造型及铜制褶皱外观。摄影:王勤
天府广场公共文化设施群,是成都市十年来最新形成的城市文化地标。无论都江堰或大熊猫繁育基地、望江楼武侯祠杜甫草堂,更多是成都历史文化的展示。而成都博物馆的标志性门廊、“金镶玉”幕墙现代建筑、四川大剧院的蜀风雅韵风格建筑,无论式样古今都是成都现代城市建设的成就表达。文化设施群中的单体设施未必特别出彩,但它们集聚一起的合力,却将天府广场造就为引人注目的文化符号,也由此奏出新时代的强音。
但若要向更高标准看齐,天府广场文化设施群毕竟时日尚短,还有更丰富的优化可能。
比如工作日与节假日的人数差问题,虽然黄金周或小长假都是人头攒动排队入馆的场景,但平时访客人数远未饱和。以科技馆为例,每日可进馆人数包括儿童在内为5000人,但平时基本只在2000人左右。成博三楼的观众留言簿上,周末两天的留言一共13条,而周二开馆到下午仅1条。
若剔除疫情因素,大致可作若干推论:本地闲暇群体占比不高,或是文化设施群对闲暇群体的吸引尚待提高;与都江堰、大熊猫基地等超强文化符号相比,文化设施群在外地游客眼里还不具制高点优势;广场周边除文化设施外,还需要有更多的业态和场景吸附访客。
工作日时段,闲暇较多的老年群体往往更为常见
以伦敦的自然史博物馆为例,馆外绿荫下设置有乒乓球台和运动空间。无论进馆前或出馆后,家庭都可以在此进行亲子娱乐——这也构成前往博物馆的理由之一。周边附属业态和设施,甚至可以临时取代进馆参观而成为在此停留的主要原因,而这也是天府广场文化设施群目前的差距。
此外文化设施群的功能,有时似乎略显错位。张大千书画特展、法国现当代绘画艺术展等均为成博临展,大获成功的同时也引人联想:画展如果在更注重观看体验的专业美术馆展出,会否有更佳的呈现效果天府广场设计?暂时不考虑归属建制和运行机制等因素,毕竟省美术馆在地理上仅有一街之隔。
在博物馆而非美术馆展出的“光影浮空·欧洲绘画五百年特展”
在文化设施群的联动融通上,或许也还需要更多努力。如何能在统揽全局的基础上设计打造类似一日游的精品线路,让推着行李箱也要前往的游客具备充分理由,从而在白天进入省图成博省美科技馆、晚上再从四川大剧院出来尽兴而归——将整个文化设施群串联起构成整体吸引,是可供研判的持续构想。
虽然在工作日时段吸引更多访客尚有提升空间,但归根到底,文化设施群的号召力与城市本身的影响力密切相关。地位飞速跃升的城市,越能广泛吸引四方游客——然而这并非朝夕可就,文化会客厅还需要更多时光的沉淀才能真正展露魅力。更重要的是,天府广场文化设施群的存在,是浸润蜀地文明成就的展示橱窗,也是蜀人身心归属感和自天府广场设计我认同感的重要载体,而非仅止于经济发展的诱饵。对于本身并不直接产生效益的博物馆和图书馆而言,对其带动经济锱铢必较的苛求更像一种短视。文化对经济的促进并非决定性作用,其发展也是经济带动的结果而非反向。
成博馆藏的德阳三星堆博物馆青铜面具人像。
经济是硬实力,文化是软实力,而提高城市竞争力从来都需要鱼与熊掌兼得。随着中西部第一个都市圈规划《成都都市圈发展规划》的问世,作为都市圈核心区的文化名片,天府广场文化设施群将与都市圈内的三星堆、三苏祠等符号联动形成持久合力,也因此具备更丰富多元的升级可能。自12月1日起,《四川省公共文化服务保障条例》正式实施,条例鼓励公共文化设施开展夜间服务。或许不久之后,文化设施群会在夜间时段造就更多的惊喜。
成都的这间文化会客厅,在辉煌之路上才刚刚起步未久、未来可期。
图:C70